中國圍棋史上最年輕八冠王柯潔近日重提 2017 年與 AlphaGo 的經典對戰，坦承「下 100 盤、輸 100 盤」，並透露當時落淚是因不甘心就此結束與 AI 的對抗。這場歷史性對決除了標誌著 AI 在策略遊戲領域的重大突破，也引發了關於人工智能對傳統競技項目衝擊的深度思考。
柯潔在 9 月 4 日《熱浪之外》節目專訪中表示，2017 年烏鎮圍棋峰會後，他深陷焦慮並反思圍棋存在意義：「我會思考，AI 現在下棋這麼厲害，那我們下棋還有沒有意義？」這番話揭示了 AI 技術快速發展，為傳統競技運動從業者帶來的深層衝擊。本文將從技術革新對人才培養模式的重塑、AI 輔助訓練在競技體育的應用前景，以及人機協作模式下的產業轉型機遇三個面向，深入分析這場變革的深遠影響。
技術衝擊下的心理重建與認知升級
柯潔在訪談中的坦誠分享，反映了 AI 技術為傳統競技領域帶來的根本性衝擊。2017 年那場舉世矚目的人機大戰，除了一場圍棋比賽，更象徵著人工智能在複雜策略思維領域超越人類的歷史時刻。柯潔形容與 AlphaGo 對戰後的感受：「十幾年的努力失去了意義」，這種深度焦慮並非個人情感，而是整個傳統競技行業面臨技術革命時的普遍心理反應。
中國人工智能學會圍棋專業委員會主任劉知青教授指出：「柯潔的經歷代表了一個時代的轉折點。當 AI 在特定領域展現出超人類的能力時，我們需要重新定義人類價值和競技意義。」AI 技術正滲透各行各業，這種認知重建過程亦同時上演。從圍棋到醫療診斷，從金融分析到創意設計，專業人士都面臨著相似的挑戰：如何在 AI 時代重新定位自身價值。
AI 驅動的訓練革命與人才培養新模式
柯潔提到「人類棋手數據對 AI 毫無價值，輸進去反而污染資料庫」，這一幽默的自嘲背後，實際反映了 AI 技術對傳統訓練方法的顛覆。現代圍棋教學已全面引入 AI 輔助系統，職業棋手的日常訓練離不開 AI 分析和建議。AI 除了帶來新的訓練夥伴，也在根本上「破舊立新」，顛覆人類數千年來的圍棋定式與觀念。例如開局直接「點三三」曾被人類理論視為不佳選擇，但 AlphaGo 卻頻繁使用並證明其巨大價值，徹底改變了現代圍棋的開局理論。AI 能以精確的「勝率」來量化局面，讓人們對棋形「厚薄」、外勢與實地之間的平衡有了超越傳統認知的判斷。
根據中國圍棋協會最新統計，超過 90% 的職業棋手現在使用 AI 進行復盤分析和開局研究。圍棋教育專家、前國手常昊九段表示：「AI 不是要取代人類棋手，而是成為更強大的訓練夥伴。現在的年輕棋手從小就在 AI 環境中成長，他們的棋力提升速度比我們當年快了許多倍。」這種變化直接催生了「AI 原生代」棋手，以韓國申真諝為代表的新一代棋士，因其棋風與 AI 的思路高度契合，在世界賽場上展現出驚人的統治力。同時，隨著 KataGo、Leela Zero 等開源 AI 的普及，不只職業棋手，廣大業餘愛好者也能享受頂尖 AI 的指導，極大促進了圍棋技術的普及。
產業轉型中的新商業機遇與挑戰
面對 AI 衝擊，柯潔選擇了多元化發展路徑：2019 年保送清華大學工商管理專業，涉足聲樂和賽車，大量時間投入個人品牌營運。這種轉型策略為其他面臨 AI 衝擊的專業人士提供了重要參考。香港科技大學商學院教授陳志輝博士認為：「柯潔的案例顯示，在 AI 時代，專業人士需要從單一技能專家轉型為複合型人才，並善用個人品牌影響力。」
從商業角度觀察，圍棋產業正經歷深度數碼化轉型。網上圍棋平台、AI 圍棋教學系統、智慧棋具製造等新興市場快速成長。根據艾瑞諮詢最新報告顯示，2024 年中國網上圍棋市場規模達到 15.8 億元人民幣（約港幣 17.06 億元），較去年成長 32%。這種產業變革模式正在其他傳統競技項目中複製，形成了「競技+教育+科技+娛樂」多元化產業生態。
Zero 一詞成 AI 進化重點
回顧圍棋與 AI 的發展歷程，從 1997 年 IBM Deep Blue 擊敗西洋棋世界冠軍開始，到 2016 年 AlphaGo 的橫空出世，每一個里程碑都標誌著 AI 技術的重大突破。AlphaGo 的演進本身就是一條清晰的從「模仿」到「超越」的路徑。其早期版本（AlphaGo Lee）正是先透過學習海量人類棋譜來建立基礎，可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透過自我對弈強化來擊敗李世乭。而後續擊敗柯潔的 AlphaGo Master 則是其改良版本。
真正的革命來自於完全拋開人類經驗的 AlphaGo Zero。它從零開始，僅憑藉圍棋規則進行自我對弈，在短短 40 天內便超越了所有前代版本。這證明了 AI 無需依賴人類知識，也能在複雜領域中探索出更優解，這也正是柯潔感嘆「人類數據會污染資料庫」的深層原因。這些歷史事件除了改變競技體育的發展軌跡，也深刻影響了社會對 AI 技術的認知和接受度。
目前，DeepMind、OpenAI 等科技巨頭持續在多模態 AI、強化學習等領域投入巨額資源。據統計，全球 AI 研發投資在 2024 年超過 2,000 億美元（約港幣 1.56 兆元），其中遊戲和競技 AI 佔比約 12%。這種技術進步速度預示著，未來將有更多傳統行業面臨類似圍棋界的技術衝擊，而柯潔的適應經驗將為更多專業人士提供寶貴借鑑。
結語與未來思考
柯潔從「不甘心就此結束與 AI 對抗」到「釋然」接受現實，再到積極探索多元發展，這個心路歷程體現了人類面對技術變革時的智慧應對。正如他所言，「AI 只是在技術上戰勝了人類，並沒有感受到它對圍棋的熱愛」，人類最可貴的仍是鮮活的情感和靈動的思想。
對於企業決策者而言，AI 時代的關鍵不在於抗拒技術發展，而在於如何善用 AI 工具提升效率，同時發揮人類獨有的創造力、情感智慧和價值判斷能力，在人機協作中找到新的競爭優勢和發展機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