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表示今年 1 月底接獲全港首宗利用深偽技術進行多人視像會議的詐騙案件，更有別於以往「單對單」式詐騙，今次騙徒利用多人視像會議，利用技術偽造其他與會者的聲音及嘴型，騙去香港某跨國公司逾 2 億元款項。
是次騙案有如電影《Ocean’s Eleven》情節的人工智能 deepfake 加強版，我們如何防範未來的「深科技」攻擊？漏洞及入侵研究員賴灼東將帶領我們深入分析這一事件的始末。他認為要對抗這種科技風暴，我們最有效的防護措施並非某種高科技方案，而是「人」 – 透過正確的培訓和制定應對 SOP，企業或個人都可以強化自己的防禦能力，提升警覺性，應對與日俱新的深科技騙子。
案發經過
2024 年 2 月，警方透露，今年 1 月底發生了全港第一宗運用深偽技術進行多人視像會議詐騙的案件。這次案件與過去的「單對單」詐騙有所不同，詐騙者運用多人視像會議，透過技術模仿其他與會者的聲音和口型。
受害者是一家跨國企業，其香港財務人員收到一條自稱來自英國總公司首席財務官的短訊，聲稱需要進行機密交易，要求參加線上多人視像會議。在視像會議上，除了該英國首席財務官外，還有其他看似是英國財務人員的人。過程中該名香港員工被指示進行轉帳交易，其後共進行了 15 次轉帳，總金額達 2 億港元，轉入了本地 5 個銀行帳戶。
約一週後，涉事香港公司與總公司核實後方發現並無任何「秘密交易」，才意識到已經受騙，遂報警處理。除了被騙的員工外，同公司其他員工也曾被指示參加相關視像會議。過程中，詐騙者假扮成英國首席財務官，透過 WhatsApp、電子郵件以及「單對單」視像會議與香港員工溝通，以增加可信度。
大機率電腦事前被入侵
在分析案情及詐騙手法以制定適當的防範措施方面，我們這次訪問了在業內又名為「道德駭客」（Ethical Hacker) 的漏洞及入侵研究專家賴灼東 Anthony，替我們深入挖掘，剖析事件的來龍去脈！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香港的情況。在香港，許多基金公司，特別是在中環地區，這些公司往往規模不大，僅有十至二十名員工，但實際上財務實力雄厚。這些公司多為跨國企業，涵蓋加拿大、美國和香港等地。然而，就其 IT 和安全知識而言，實際情況卻相對薄弱。」
賴灼東表示，意識不足的意思是，當你看到的畫面模糊不清，而僅認為這僅是解析度的問題、圖像不清晰，未能聯想到可能有騙徒在偽裝，就可以定義為意識不足。「對於那些規模較大、較正式的基金公司或美資公司來說，他們通常會有更嚴格的程序和多重的審批流程。」
賴灼東認為從犯罪手法和技術方面來看，入侵者善於獲取資料，就像電影《Ocean’s Eleven》情節一樣，他們會仔細搜集目標公司的資料，包括客戶信息、業務對象等，以了解對方的營運模式和習慣，利用事先取得的會議記錄和訂單等資料，模仿主管發出指示，要求舉行特定會議。」
「現今，許多入侵者利用深度學習和機器學習等技術，使得其製作的虛假內容、影像和聲音與真人幾乎無法區分，例如在 Zoom Meeting 等工具，會議錄音和錄影檔案存放在資料夾中，假設電腦被入侵，入侵者將輕而易舉地獲取以往的會議記錄，了解對方的語言風格和慣常表現，實施偽冒行動。」
預防措施一：金融交易作業程序
為了保障您資料安全，賴灼東建議企業採取標準作業程序（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仿效傳統銀行電話理財的身份認證流程，「可要求對方出示身份證明文件，例如護照、銀行帳戶或卡片等。如果對方無法提供這些資料，請謹慎處理；但入侵者可能會竊取您的個人資料，務必從不同的鏡頭角度去檢查。與此同時，員工亦要好好保護自己護照的資料。」
「企業每當遇到轉帳匯款要求，最好嘅方法是要求對方在鏡頭前出示身份證明證件，與此同時要求對方回答一些指定的身份認證問題，就像平日使用銀行的電話理財一樣，每次都要回答不同的問題。如果想加倍『穩陣』，某至可以要求對方稍候片刻，hold 住對話然後再以另一部裝置，以傳統固網電話（不用 WhatsApp 或其他軟件）致電對方，再觀察對方畫面有沒有收到來電，進一步驗證身份。」
預防措施二：防止駭客入侵
由於是次入侵疑似有持份者電腦事前被入侵，以獲取過去會議紀錄影片。賴灼東另一項建議是定期更新您的電腦系統和軟件。「不要忽視軟件更新，因為漏洞可能會讓駭客利用。請注意操作系統和瀏覽器的安全性，避免受到遠程攻擊。另外也要注意網絡安全和電子郵件的保護，一個假扮成普通的 google calendar invite 的 email，如果不慎按下，也有可能成為 Zero-day attack 漏洞入侵的機會。」
所謂 Zero-day attack（零日攻擊）指的是駭客利用軟件中未被發現（即開發者和公眾都尚未知曉）的安全漏洞進行的攻擊。Zero-day 這個名稱來自於開發者在了解到漏洞存在的那一刻起，實際上已經面臨被攻擊的風險，而在這之前，他們有「零天」時間來修補這個漏洞。
「坊間有不少『正規』比賽，將 Zero-day 漏洞主動匯報 Google 或 Microsoft 等科技公司，但其實在 dark market 部分正以高價 50 萬至 100 萬美金出售也為數不少。舉例我留意到一些針對 Zero-day 漏洞買賣的『broker』，對一個名為 Foscam 的 IP Cam 的潛在漏洞十分有興趣。換言之，代表 broker 背後有買家願意出價購買，有可能進行監察活動，也有可能用來實施網絡攻擊！」
Deepfake 行騙門檻低
考慮到香港是次「先例」有公司損失 2500 萬美元金額，騙徒即使用 100 萬美元購買了「零日漏洞」，仍有相當「水位」去以身試法。
事實上，近年隨著 AI 技術的普及發展，能為騙徒「換臉換聲」並同時登入 Zoom 會議的軟件工具，使用門檻已經變得相當低，這些 deepfake 工具再和電腦被入侵的風險，再加上企業網絡安全意識不足，將會大大增加同類「深科技騙案」再次發生的機率！
處身數位時代，除了企業之外，其實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攻擊對象，當我們在享受科技帶來的便利的同時，也要同意增強自身防護意識及能力。最佳預防措施往往不是什麼科技方案或軟件，而是「人的因素」，一些有效應對類似情況的 SOP，也可以從員工培訓當中建立。
編採：尹思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