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暑假」才是發展 EdTech 重要時刻 — 極致視覺品質、個人化微知識、學習社群、元宇宙返學

電影《逃學威龍》當中,周星馳靠電話學功夫,臨陣學識「猴子偷桃」等招式反敗為勝,早年 Snapask 成名作正是「線上問功課」

全港學生忽然「提早暑假、投奔初夏」,效果十分震懾,當然不是指防疫方面,而是對於教育和學習本身。根據我的經驗,細路停課在家,壓力爆錶的,其實往往是大人,至於仍要面臨公開試的一群,情況也很不樂觀。

香港教育制度及應試文化,多年來被垢病「一試定生死」。停課幾個月,對應試學生的影響必然巨大。外國更有經濟學者基於美國數據發表論文,預測學童若因疫情停課半年,其長大後收入,將要下跌 2.3% 至 8.4% 不等。

該文章稱,學生即使能上網課,成績較持續面授課程的學生更退步!何解當很多其他行業,包括零售、金融、娛樂、媒體甚至各行各業的辦公,都已啟動網絡模式、以科技革新轉型,「網課」的學習卻未能追上?長遠而言,維持學習品質的責任,又應該落在學校、老師、家長定還學生的身上?

今次找來的兩位受訪者,一位是 EdTech Startup 創辦人,一位是 Web3 網上課程先行者,我覺得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到答案。

網課絕不是終極答案

Snapask 業務橫跨 9 個亞洲地區,CEO Timothy 現正身處台灣工作,同時親身擔任數學科的補習導師

認識 Timothy,印象中大約在 2014 到 15 年,在他創辦 Snapask 不久後的一個傍晚,我們相約在中環某 Startbucks 飲咖啡,在當年而言,實屬創科圈子的常見社交場景,雖然時至今日,早變成 Zoom 或者 Google Meet 相見。

那時的 Snapask,顧名思義就是打電話問功課的「升級版」 — 上網開 App 問功課。這是出賣年齡系列,但凡生於 80 年代的人,年紀介乎小四至到中三的時候,總聽過打電話問功課輔導熱線,甚至睇過其電視直播教育節目。

要知道,就連電影《逃學威龍》的周星馳,被人用「霹靂追魂鎖」制伏,都要靠打電話問專家,臨陣學識「猴子偷桃」,再使出奪命鉸剪腳來反敗為勝。Timothy 難道受了星爺的刺激,抑或童年時打電話問過功課?還是覺得學校教育本身力有不逮?

「睇返補習市場,佢唔係新事物,當社會個個都要補習,就代表有啲嘢,學校真係做唔到。」Timothy 舉例,比如有學生身體不適,需要請假缺席(例如而家係全香港集體唔舒服),錯過咗某啲課堂,唔通叫老師特意為佢再講一次?

當考試成績影響前程,基於自由市場機制,自然會𧗠生相應的產品和科技,照顧學生和家長的需要。同一個邏輯,適用於解釋龐大的補習市場、補習天王現象,以至像 Snapask 這類全新的 EdTech 初創。他這樣形容:「學校同科技,亦可以係互相補助的關係,唔需要過份妖魔化。」

另一件事,Timothy 也異常肯定:「疫情趨生的網課,簡單地將老師由課室搬到鏡頭前講書,唔係最終答案。」這點我同意,畢竟作為父母,曾多次「目睹」細路打開電腦,但關掉鏡頭靜音,熒幕上老師在講解,熒幕下學生在床上,將「白日夢」從班房帶返睡床。

極致的「教育視覺」品質

Snapask 近年推出不少常規和精讀課程,包括聘請名人演繹應試攻略

其實 Snapask 早已向外擴張。雖然自本地開始,業務已經遍及 9 個亞洲地區,包括香港、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泰國、日本、韓國同埋越南,平台上高有超過 35 萬位導師,學生會員人數更係高達 450 萬人之多。

Timothy 作為創辦人,要給股東合理回報,帶領公司多元發展,但亦可以話,他在回應緊時代的變遷,以市場手段,將決策和選擇權,重新交到學生及家長的手裡。

「教育科技嘅市場,發展至今,已經唔一定係學科,亦可以係非學科,唔一定係大小班,亦可以係 1 v 1, 既可以 AI 軟件解答,亦可以真人互動,其實好多元。」

Snapask 的成功,象徵教育行業的「範式轉移」,而他們也從最簡單的「上網問功課」,逐步發展至推出自家課程產品。就連 Timothy 自己,也「落場」擔任數學科的補習導師,拍片教授應試技巧。

「對我影響最深,反而係 MasterClass 嘅 Aaron Rasmussen,佢繼 MasterClass 之後,又創辦咗 Outlier 呢間公司,唔再係 Gordon Ramsay 教煮飯,而係大學教授落場,傳授等同大學課程嘅知識,宗旨是讓高質大學教育更加普及、大幅減少學生借貸的負債。」

有了 Outlier 的「啟示」,Timothy 明白多年以來,我們都忽略了教育「視覺品質」,原來可以像 Netflix 大製作級數咁認真,為求令學生真切了解吸收,每一字每一句都應該精雕細琢,甚至連拍片「光亮度」,亦應考慮到晚上學習,而不要選用過度「光猛」的背景,以免影響學生睡眠質素。

這套經營心法說穿了,也就像 Steve Jobs 追求極致的 User Experience 一般,在別的行業也似曾相識,例如虛擬銀行服務,甚至是區塊鏈 De-Fi,帶來前所未有的體驗,就讓傳統銀行「網上理財」難望項背了。

組裝個人化「微知識」

透過視像會議舉辦每兩周一次的 Webinar,三個月合共六個單元,從經濟學角度探討 Web3 的現象,嘗試解決的問題,技術和制度上的限制

另一個朋友 Simon,最近搞起 Web3 經濟學課程,並透過網上開班,傳授相關入門知識,站在經濟學的角度解構 Web3,內容含區塊鏈產權、智能合約與 DAO 等較深入課題。

當傳統大學都未必有相應課程,他已經起動並完成第一個「學期」,六堂課前後三個月,僅收學生們 60 個英鎊大洋,教學片可以重播、課堂有討論環節,而且今次全數收益,還捐去幫烏克蘭難民的 NGO。

我挑戰他,何以教 Web3,但收的卻是法幣?

「理由很簡單,我 target 未認識 Web3 嘅人,要照顧佢地需要,梗係收法幣啦,我仲想出紙本書添!」

Simon 以「carbon-based」形容出紙本書,站在尚未幣圈嘅的人,或者 carbon-based 才是最佳的用戶體驗,換言之十分合理。

「最初一開始想寫書,但作為實驗,我發現先搞班,收集回饋、積累經驗,然後再寫書,其實係更好嘅步驟。」

當全球以至香港,都有 Degree Easing 的問題,亦即所謂大學文憑量化寬鬆的情況,僱主慢慢發現,求職者的學位貨不對辦,Simon 認為學生可以因應自己能力興趣,以疊加微知識,建立自己的「個人化學習履歷」,長遠會變得更有競爭力。

「好似 Web3 呢種 micro skill、micro knowledge,只要加以組合,慢慢會變成你自己嘅 portfolio,掌握實用新知,比開口埋口淨係港大畢業、哈佛畢業,更具有競爭力。當個世界咩都個人化,無理由學習唔係㗎嘛。」

志在集結「共同學習社群

巧合的是,Simon 招生嘅地方,剛好又是社交媒體 Fb,跟最初的 Snapask 一樣。

「與其話做付費內容,其實我真正想做嘅,係建立 on-going 嘅學習社群,聚埋對自學有熱誠嘅人,大家每幾個月學習新事物。」

換言之,Web3 只是個開始,未來 Simon 還會因應學生喜好,繼續開辦不同範疇的課程。我問過真金白銀上堂的學生,最值回票價之處,是每課的問答討論環節,有疑問又可以再睇重播。

「打個比喻,好似教徒逢星期六日返教會,我希望有個 habit-forming,keep up 到呢個周期,並且以社群嘅方式共同學習。」

「我覺得平均每個月 20 鎊,我覺得定價錯咗,但我好多謝參加嘅人,感謝佢地付出嘅時間同埋課金。」

Simon 認為,網上學習核心在於社群而並非內容,甚至以「自欺欺人」形容知識產權。「一來你根本難以防止人家再分出去,而且我自己的知識,也都是來自其他人呀。」

「真的想每半年、幾個月,都會學一樣全新嘅嘢,才改了 unsubject 這個名。目的係學以致用,知識學咗,你唔知幾時有用,最經典例子就係 Steve Jobs,意外學咗 Calligraphy,於是後來 Mac 至有很多豐富的字型。」

未來「Force to Learn」變「Play to Learn」

Planet of the Plants 由 Snapask 團隊開發,旨在預示教育未來發展的遊戲,玩家可透過不同類型的任務來獲取獎賞及種養植物,從而了解文明的進程。

談到未來,不管是 Simon 抑或 Timothy,均相信元宇宙用於學習的獨特價值。

Snapask 更推出名為「Planet of the Plants」的元宇宙項目。「嗰概念係,未來可以直接入元宇宙學習,有興趣嘅人,可以重新走返人類歷史上高,每個重要嘅一步;舉個例子,要學量子力學,與其聽人講,點解唔自己親身走入去黑洞去感受?」

這代的成長,本身已浸泡於網絡遊戲,可以話長大於元宇宙,而現今元宇宙遊戲最普遍的「商業模式」叫做 Play to Earn。把學習的場景,放進元宇宙世界,就可以進一步成為 Play-to-Learn-to-Earn。

以科技改革教育,不管是以 Web2 還是 Web3 手法,它都讓人值得期待,因為都有進步的可能性。當今天絕大部分細路,一聽見返學,本能反應係「都唔想嘅,強迫我嘅,屋企叫返囉」的被動關係,潛意識裡頭,其實人人都是逃學威龍。

假如未來有機會反過來,變成主動地去擁抱學習;假如「全港學生熱烈慶祝學習」,十隻字有十隻字都係真嘅,無論是教學片的視覺品質、內容演繹的生動精煉、去中心化及個人化的微知識,抑或是透過科技平台接入學習社群?基本上全部都值得去支持、探索及嘗試。

訪問片段

採訪、撰文:尹思哲